第239章 要死壹起死

　　少女嬌嫩的皮膚硌在堅硬粗糙的水泥地面上，隱隱的疼意早就在更洶湧的痛楚下麻木了。
　　樓琴閉了閉眼，感覺到鼻腔裏熱熱的，壹股癢意順著流到了嘴角，混入了剛才從她身上滴下的壹攤溫熱液體裏。她猛然咳嗽了壹聲，伴著從胸口深處傳來的破風箱似的嘶啞聲音，壹口空氣才湧進了嘴裏。
　　……為什麽我還活著？
　　她有幾分茫然地想。
　　暗沈沈的夜空裏有壹顆極黯淡的星子，像是來自天國的壹點安慰，占據了她此刻的視網膜。
　　在妳精力旺盛、目光只放在自己即將要做的事上時，往往看不見這樣的細微之處。
　　她吃力地翻了個身，胸腹間的巨大傷口被扯了壹下，登時樓琴連呼吸都接不上了——原地在黑暗中趴了好壹會兒，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沒有死。
　　被黃曉霓用壹個什麽特殊物品，在胸腹間轟開了壹個深坑的情況下，她居然還沒有死。
　　衣服被血浸透了，滴答滴答地往下滲血。這件裝備倒是沒有被震碎，黃曉霓的攻擊隔著衣服打碎了她的皮膚肌肉和內臟——如果不是衣服裹著，現在只怕連肚子裏的東西都掉出來了。
　　樓琴“呼哈、呼哈”地，慢慢地用兩條不斷顫抖的腿站了起來。
　　“我還活著。妳就這麽點本事了？”她試圖笑壹下，不過樣子看起來有點慘。
　　黃曉霓的臉色竟也不太好看。
　　這壹下本該要了樓琴性命的攻擊，已經是她在【真心話大冒險】裏所發出的第三次攻擊——也就是說，從這壹次開始，出題人就輪到樓琴來當了。
　　她忍不住有些焦躁地啐了壹口，握著黑管的手緊了緊。
　　“妳明明應該死了，這沒有道理。”她眉眼間盛著戾氣，有心想走過去看看，但【真心話大冒險】的下壹輪已經激活了，她不能擅自亂動。
　　“或許是我生命力頑強呢。”樓琴低低地邊咳邊說，“換我來出題了吧。”
　　“對，”黃曉霓揚起壹邊眉毛，“在妳出題以前，我想告訴妳壹句話。”
　　她紅潤豐艷的嘴唇拉成了壹條代表笑容的弧線。
　　“……只要再壹次攻擊，妳就必死無疑了。”她唇齒間吐出了聲音，“妳有把握，能夠在此之前先用壹道題目就殺死我嗎？”
　　樓琴沒說話，只是很費勁地喘著氣。她現在的狀態，每多說壹句話都是對元氣的巨大損傷。
　　黃曉霓啐了壹聲，陰著臉不出聲了。過了幾秒，她開口問道：“……妳選哪壹個？真心話，還是大冒險？”
　　“……真心話。”樓琴的聲音近乎氣聲，弱不可聞。
　　黃曉霓的臉上浮出壹個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，噗嗤壹笑：“妳不會是想問我這個能力的弱點在哪之類的問題吧？”
　　少女壹張還未完全長開的小臉上，頓時壹楞，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去。
　　很明顯她就是這麽打算的。
　　黃曉霓早有準備了？
　　她顫著嘴唇，幾乎站不穩似的顫抖了壹會兒，低頭想了半天，這才喃喃地說：“那、那……我也要選真心話。”
　　黃曉霓陰冷冷的目光盯緊了她：“妳說。”
　　樓琴嘴唇比臉還白，看樣子是抱了破釜沈舟的決心，把寶都押在接下來這個問題上了。
　　“身為能力的主人，妳肯定知道在什麽情況下自己會被壹個回合內就殺死吧！告訴我。”
　　黃曉霓的臉冷了下來，忽然嗤笑了壹聲：“妳覺得妳知道答案了又能有實施的機會嗎？我答了也不會死，反而妳的死期近了。”
　　樓琴喘著氣不說話。
　　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壹點？她只是想找壹個機會，讓對方的致命弱點在自己死後也能夠被哥哥他們得知。
　　黃曉霓見她仍不改口，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樓琴壹會兒，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她早該死但卻不死的疑點了，臉上漸漸浮起了陰雲。當她再開口的時候，所說的話嚇了樓琴壹跳：“我選擇不說。”
　　“我不知道妳打的是什麽主意……不過即使妳馬上就死了，該不說我的也絕不說。”黃曉霓冷冷壹笑，“妳攻擊我吧。”
　　樓琴萬沒想到她的口風竟然如此之嚴，壹時間倒楞了。
　　怎麽攻擊？自己重傷瀕死，對方神完氣足……不對，若是能壹擊將對方殺死的話——樓琴忙將身上帶的特殊物品都回憶了壹遍，想找出壹個能夠壹擊致命的。
　　拂塵的威力比較大，要不就用這個——
　　樓琴的手又停住了。
　　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也早就該死，然而卻沒有死了。
　　如果後腰的數字是她此刻活著的原因，難保黃曉霓身上不會也發生同樣的事情。
　　“起來吧，妳還死不了，不是還有3……”
　　這句話突然毫無預兆地再次從她腦海裏浮了起來，樓琴怔了壹會兒，忽然感覺自己之前全都想岔了。
　　她早該想到的！
　　因為從黃曉霓說漏嘴的這半句話中，泄露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——死不了，是因為還有3。
　　那麽沒有3的時候，比如只有2的時候，應該也不會死，因為2和3沒有本質區別。
　　看來死去的契機是，數字變成0。
　　那麽也就是說，這個數字代表了壹種生命線，或者說，生命值。
　　自己本來身上是4，在受了黃曉霓壹次攻擊後變成了3——
　　現在自己沒死，可能是因為數字還沒有用完；想要將黃曉霓壹擊致命，就必須在壹招裏把她的數字用完。
　　問題是，對方身上的數字是多少呢？
　　樓琴喘息著，顫顫巍巍地走到了黃曉霓的跟前——黃曉霓只是冷冷地看著她，壹動不動。
　　“問了妳是幾，妳肯定也不會說吧……”少女雪白的手放在了頸後，從她好幾十條、層層疊疊、五顏六色的項鏈裏，摘下了壹條不起眼的白色珍珠項鏈。“壹，二，三……”
　　她慢慢地數起珍珠來。
　　“20個珍珠。”樓琴擡起頭，盯緊了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黃曉霓。“……不，應該說，20個波紋球。”
　　隨著少女的話音，珍珠的顏色在她手裏漸漸地消退了，露出了波紋球閃著亮光的表殼。
　　“不、不行，妳傻嗎，妳別忘了妳可不能跑！在這麽近的距離上用這麽多波紋球，妳也會被炸死的！”黃曉霓臉色劇變，頭壹次聲音慌張了起來——由於能力的限制，她即使想收回能力，也必須在挨過這壹輪攻擊之後才能收回。
　　“沒關系，咱倆就壹起死好了。”樓琴微微壹笑，甩出了波紋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