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1章 逐步破局

　　望著那個由壹支支金屬管架搭建起來的巨獸，林三酒終於猜到斯巴安對於“容器太小”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是什麽了——畢竟，她也穿過壹次“學者”制造出來的兵工廠制服外套。
　　作為壹個原始物品，外套和斯巴安腰間的袋子有壹個最重要的共通點，那就是它們都是由布料紡織出來的普通東西。因此，“學者”對於它們的解讀方式也將是壹樣的：鉤織構造的無數關鍵節點都會被極度放大，甚至可以達到看清楚纖維紋理走向的地步，展開壹幅完整的“物品結構地圖”。
　　上次在兵工廠時，“學者”根據這份物品結構地圖又復制出了壹份克隆品；這次它完全可以從微觀層面上對那只掛袋產生復制改造，讓它有足夠空間能夠容下斯巴安小隊的目標物品——誌願者只強調了不能改造商品形態，可沒有說不能改造容器的構造。
　　林三酒想到這兒，趁著身旁二人仍然在擡頭望著學者的時候，擡步就朝對面貨架走了過去——等梵和二人的目光被她拉過來的時候，她已經背靠著貨架坐在地上了。雙方距離不過三四步，她只是換了個地方坐著。
　　“我休息壹下，”她閉上眼睛，說：“反正容器也不在我手上，妳們也不需要我。妳們愛幹什麽幹什麽吧，別來吵我休息就行。”
　　“欸……”陳漢武發出了壹聲猶猶豫豫的聲音，梵和卻沒說話。或許對她來說，林三酒若是能這樣壹直待到遊戲結束才好呢。
　　從額頭開始，林三酒有意識地、壹點壹點地放松了自己臉上每壹寸皮膚肌肉，直到確定自己臉上此刻就像是無風湖面壹樣舒緩平展、不帶表情為止。在梵和的目光下，她的臉上不能露出壹絲端倪。
　　因為，林三酒和季山青的氣質差別，實在是太大了。
　　要在梵和的眼皮底下開啟【意識力擬態】，那她驟然大變的行動、談吐和氣質，肯定瞞不過對方的眼睛；想來想去，要說她與季山青什麽時候氣質最相像，那估計就只剩下二人都睡著的時候了。
　　閉目養神、壹動不動的林三酒，這次幾乎沒費什麽功夫，就順利進入了季山青的狀態裏。【意識力擬態】剛壹成功，她的腦海裏緊接著“學者會改造物品”這個念頭，浮起了下壹個結論，就好像剛才根本沒有被打斷過壹樣。
　　斯巴安大概是要將每壹根纖維與每壹根纖維之間的空間，都擴大數倍？那樣壹來，壹塊桌布被展成了壹張漁網，容納空間自然就增大了……嗯，他腦子靈活，倒是不必擔心他那壹頭的問題。
　　接下來，她得開始解決自己這壹頭的問題了。
　　“意老師，”她在心中無聲地吩咐了壹聲，“把剛才妳記住的錄像畫面重播給我看。”
　　錄像畫面的內容，只有壹個：梵和在各個走道之間出現、消失，不斷反復上演。
　　如果把她的每壹次出現和消失，都算作是壹個“信息”的話；那在這三十多分鐘、覆蓋整個商場的錄像裏，恐怕足足有成百上千個毫無規律的“信息點”。光是把它們記下來，林三酒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力被壹口氣消耗掉了不少；假如要她自己壹個個去看，去分析，恐怕到明年才能看出蛛絲馬跡。
　　而開啟了季山青的擬態後就不壹樣了——在四五分鐘之後，她已經把梵和的行動方式分成了數個大類；通過分類後上千個信息點的互相匹配和推演，很快，林三酒就逆向計算出了七八成梵和的行動訊息，比如梵和某個行動方式意味著要去哪個方向、她這個走法即將跨越的空間距離是多少等等。
　　她感覺，原本梵和像女鬼壹樣行蹤莫測的行蹤路線，終於壹點點露出了深藏在底下的規律構造。打個比方的話，就像是她以前患有色盲，面對著壹片彩色噪點雪花的圖片，她什麽也看不出來；而現在，不同彩色雪花開始在她眼前組成了不同的圖像。
　　“她從C8和E2之間走過了壹次，從G4和A10之間走過了壹次……”林三酒在心中自言自語道，“這72個信息點可以組成壹個完整的地圖，正好覆蓋整個商場……唔，從時間上來看，這是她第壹次對我們這半邊商場的踩點。”
　　這也是梵和命令二人去搜索貨架、說自己會去“前線”的時候。那時二人自以為動作不算慢了，但是在他們走過兩三條貨架的時候，梵和已經把半邊商場都看完了，甚至還意識到了那個狐貍眼睛姑娘的存在。
　　“接下來……她又往回走了幾次……”
　　林三酒將腦海中的播放速度放慢了，壹點點地對比著剛剛形成的“梵和行蹤地圖”。“欸？等等……”
　　這裏——就是這裏——梵和第壹次踩點，與梵和後來在商場裏的穿梭往返之間，存在著壹個重大差別。
　　她第壹次去過的某些地方，她再也沒有造訪過。
　　比如說，在去前往攔截斯巴安的時候，若是按最短路程畫壹條線，那麽這條線上有壹部分，應該是串起了C4，A9，F3這三個貨架的，F3就是當時斯巴安所在的地方，也就是這條線的終點。
　　但是梵和沒有走這條路線。事實上，在林三酒偷偷留下了神婆卡片的時候，梵和正好沖去了她的前頭，二人之間變成了由梵和來領路；那之後，梵和領著林三酒走過的貨架分別是C4，B7，A2，G1，F3。
　　為什麽要多繞出去兩個貨架的距離？
　　更準確的問題是，為什麽梵和要刻意避開A9不走？
　　梵和似乎很確信，斯巴安壹定有監視她的手段。以此為前提，她走過的地方，她目光逗留過的貨架，都會被對方給高度關註——因為很有可能，她的貨架領域在這其中之壹。
　　人就是這樣的，註意力大部分總是分配給了說過的話、做過的事上，壹般不去留意沒被說出過的話，沒被做過的事——在這個例子裏，沒被走過的路。
　　林三酒感覺心臟都熱了，壹陣陣地咚咚跳。
　　A9……假如A9就是梵和的領域貨架之壹的話……
　　可是，這樣壹來不免又有另壹個問題。
　　她根本不知道梵和小隊的目標物品都有哪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