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日樂園

須尾俱全

科幻小說

  由身邊人親手拉開帷幕的末日地獄,正向林三酒呼嘯而來。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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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15章 失蹤的嬰兒

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

2024-2-24 19:00

  壹只原本擺在客廳角落裏的大花盆,此時壓在原本應該是死者腦袋的地方,緊貼著他寬寬的肩膀;鮮血、白腦漿、黑土和碎瓷片全混在壹起,漫延了壹地。
  正如樓上愛碧的死狀壹樣,任何人只要掃壹眼,都知道已經沒有救的必要了。屍體俯臥在地板上,兩只沒穿鞋的大腳翻向天花板,襪子底沾了壹層灰。
  “怎麽會這樣?”李兒喃喃地說,“這才過去了不到壹個小時,怎麽又死了壹個人?”
  死了第二個人後,此刻圍在門口的鄰居們,臉色都沈重難看起來了。除了壹直沒出現的烤肉胡之外,這次圍觀的人群裏還少了個燕黃。
  “不是壹個小時。地上的血都開始發黏了,”關先生說道,“他可能在我們發現愛碧之後二三十分鐘內就死了。”
  伊麗莎白閉了閉眼睛——這麽看來,燕黃回家沒多久就動手了。
  她剛想到燕黃,就有人出聲說道:“誒,燕黃不在這裏。”
  被這句話壹提醒,眾人們互相對視了幾眼,似乎也都想到了殺手可能是誰。
  “怪不得……要是她幹的就說得通了。”陳小姐以手捂著鼻子,說道:“她不是壹直還以為她老公要害她麽?”
  “那就好。”傑西卡松了壹口氣,見大家都朝她轉去了目光,忙擺了擺手說:“不——我的意思是,壹連死了兩個人……如果是連環殺手就糟糕了……”
  “我們明白的。”關先生溫柔地安慰了壹句。
  平克奶奶的眼睛在地上左右亂轉,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理解眼前死人了這個事實——伊麗莎白剛想到這兒,忽然聽她問道:“孩子呢?”
  眾人壹怔。剛才誰都沒想起來,這對夫妻還有壹個NPC嬰兒;反而是神誌糊塗的平克奶奶先註意到了。
  “他們的孩子,還不到壹歲大的,”平克奶奶的清晰思維顯然到這兒就戛然而止了,含含糊糊地說:“是我的孫子,叫平克……”
  “我在這裏,”平克從後方拉了壹下她的袖子,“我才是平克。”
  “噢,噢。”平克奶奶恍然大悟,拍了拍他的手。
  眾鄰居靜了兩秒,房子裏壹片死寂。平時常聽見的嬰兒的咿咿呀呀聲,好像已經消失很長時間了。
  “我們去找壹下好了,”關先生說,“總不能把壹個嬰兒這麽扔著。”
  大家盡量對地上屍體視若不見,腳下繞得遠遠的,小心地在房子裏分散開了。這對夫婦騰出了壹個小儲物間作為育嬰室,當伊麗莎白走進去的時候,甚至還能分辨出燕黃照料孩子時所留下的痕跡:灑了的奶糊幹涸在地板上、床墊上,奶瓶裏臟兮兮地黏了壹層奶皮。空蕩蕩嬰兒床的欄桿上,還被人神經質地摳去了大片油漆和木皮,灑落了壹地碎屑——處處都能看出照料人不太穩定的精神狀態。
  黑朋身為藥劑師,家裏準備果然齊全。伊麗莎白在衛生間裏發現了壹只便攜急救箱,順手打開了,將裏頭的藥膏酒精繃帶全塞進了自己的衣袋裏。她拿死人的東西也絲毫不會不好意思;趁其他人都沒註意,她將洗手間的門關上了,打開了自己的角色手冊。
  ……相信她真有靈能力的人數,果然減少成了“3”。
  這麽看來,死去的人就不再算作攻略目標之壹了,所以即使是生前相信她的人,死後也會被從完成進度裏扣掉。真是叫人喪氣,還不如讓所有不信她的人都死掉算了……伊麗莎白“啪”地合上了手冊,順便朝浴簾後掃了壹眼,發現那兒也是空空的,滿心煩躁地拉開了門。
  那個平時總是鬼哭的孩子,又上哪兒去了?
  不止是她壹無所獲,大家找了幾分鐘,哪兒也沒見到那個嬰兒,重新聚集在客廳裏。平克奶奶又開始犯糊塗了,壹個壹個地拉抽屜,好像嬰兒會像襪子壹樣疊著放進抽屜裏似的。連平克都沒去管她;眾人看了彼此幾眼,紛紛搖頭說:“……那孩子不見了。”
  “誰會抱走那孩子呢?”傑西卡問道,“難道是燕黃帶走了自己孩子……”
  這話她沒說完,聲音就不太自信地弱了下去。以燕黃的狀態,在事後沒有溺死那孩子已是好事了,怎麽會帶走孩子?
  “找不到也沒辦法,”陳小姐沒什麽興趣地壹揮手,說:“給他蓋上壹張布,我們走吧。”
  “不……等壹等。”伊麗莎白心臟咚咚壹跳,擡起手阻止了眾人。
  ……
  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的時候,她以為又過去了壹天。總算又將這難熬的人生熬過去壹點了……她揉了壹下眼睛,發現手機上的日期似乎沒變,原來她只睡著了半個小時而已。
  失去另壹半,可不意味著妳好運到只會失去世界的壹半。不,她感覺生活就像壹個巨大的冰淇淋勺子,狠狠地插下來,撕扯著掏走了她的大塊人生,只給她留下了薄薄壹層余渣。
  她整個人性格大變了,連她自己也感覺得到。
  那時,為了挽留住丈夫——前夫,她什麽都嘗試過了。好像世界上沒有足夠的燭光晚餐、二人共浴、柔情蜜意能挽救他們之間的裂痕,因為最後話題繞來繞去,總會回到同壹件事上。
  難道她還不夠努力嗎?她做過了市面上所有的醫學測試、治療,凡是能給他們帶來壹點點希望的手段,她都報名花大價錢試過了;無論做的時候多不舒服、多痛苦,她也咬牙忍過來了。
  最終在眼見無望的時候,煎熬著她的痛苦,成了丈夫離開她的理由。
  如今稍壹想起來過去的歲月,她就能再次感覺到小腹裏的空洞感,仿佛被挖出了壹個黑洞,積年累月地從體內吞噬著她。
  妳有壹個拒絕攜帶胎兒的子宮,那個醫生在見他們聽不明白的時候,這樣直白地解釋道。
  她慢慢地站起來,記憶像浪潮壹樣席卷了她。不是離婚時的記憶,是更近的,就在壹陣子之前的記憶:她……她在睡著之前,好像去鄰居家偷來了壹個東西。
  她隨著記憶中的自己壹低頭,看見懷裏是壹張嬰兒的臉。
  等等,她去偷嬰兒了?
  對了……好像是的。她那時又壹次陷入了近乎狂亂的精神狀態裏,覺得壹個嬰兒能夠解決世界上壹切對她而言至關重要的問題:把他假裝成是自己離婚時才剛剛懷上的孩子,就能掩飾她的不育,說不定還能挽回她的前夫……所以當她看到那個瘋瘋癲癲的媽媽將嬰兒放在窗邊置之不理的時候,她就忍不住了。
  現在冷靜下來壹想,這個計劃漏洞百出,簡直太可笑了。
  她趕緊在屋子裏轉了壹圈,卻沒有看見什麽東西長得像個娃娃;壹想到可能是自己做的夢,她不由松了壹口氣,整個身子都栽倒在了沙發上——與以往軟綿綿的觸感不壹樣,她壹下子渾身僵硬了。
  當那個孩子被她拽著壹條腿,從沙發墊子之間倒拉出來的時候,渾身皮膚早就青了,就像壹只不知何時被壓扁的老鼠。
  不不,未必是自己不慎弄死的。
  假如她沒記錯的話,好像她把孩子偷過來的時候,他就已經壹聲不出的了,哪怕被人抱著上上下下,也沒被吵醒——說來好笑,即使是她弄死的,這也不是第壹個死在她身邊的孩子了。
  她猛地壹個冷戰,揚手就丟開了那具小小的屍體。
  不行,他父母肯定會來找的,這棟樓裏就只有這麽多人而已,找到她的頭上是遲早的事——她的目標是什麽來著?“不要被人抓住行為上的錯失之處”。就是說她私下裏做些什麽無所謂,只要別被人發現就好;壹直以來,她也是以這壹點為原則避開鄰居的。可是現在丟了壹個孩子,那對父母還不得把這棟樓翻個底朝天?
  她楞楞地立在屋子中央,想著該怎麽把這具小屍身處理掉。她走不出這棟公寓,雖然住在壹樓,卻沒有庭院可以掩埋它;她從不在家裏做飯,所以廚房裏也空空蕩蕩……總不能拿個布包壹包,等著它父母來發現吧?
  她偷偷地掀開窗簾,往外飛快地瞥了壹眼。樓道裏沒有人,門窗都閉著,想來不會有人時時刻刻關註著她……她在自己家門口左右看看,終於來了主意。
  處理掉了嬰兒之後,她坐立不安地在房子裏熬了好壹會兒。這棟樓的鄰居都很吵,談話聲、拖著腳步走路的聲音、砰砰關門聲……甚至後來還有壹個女人毫無素質地在樓道裏大喊“快來人!”;每響起壹點聲音,就會將她驚得壹跳。
  去他媽的,等我復婚了,老娘就能從這個深屎坑裏離開了。
  持續的緊張讓人神經疲憊,她像等待宣判的囚犯壹樣直直坐了壹陣子,終於挨不住,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。等她被壹陣聲音吵醒的時候,外邊天光已經接近傍晚了。
  吵醒她的聲音,是敲門聲。
  “開壹下門!”有人在門外喊道,“我們是妳的鄰居。”
  來了,他們發現那孩子丟了,但是還不會知道是自己偷的,大概是要來問自己有沒有看到什麽線索。只要這次能糊弄過去,甚至都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吧?
  她打開門的時候,卻吃了壹驚。
  門外的人裏少了孩子父母,但其他的鄰居們卻好像都到齊了,由那個神婆伊麗莎白站在最前頭。壹眼望去,她就覺得他們似乎已經形成了壹個共識、為了同壹個原因,才壹起來到她家門口的——她鎮定了壹下,問道:“什麽事?”
  “烤肉胡,”伊麗莎白低聲說,“蔔象告訴我,嬰兒在妳這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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