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女人與鏡子

　　半空中狠狠相撞的兩條人影，在迅速地分開、落地之後，二人同壹時間從口中吐出壹句含有幾分驚詫的話來。
　　“妳不是活人——”
　　“原來妳是活人！”
　　角色仿佛壹瞬間倒轉了——身為眾陰靈首領的女人反而是壹個有血有肉、比林三酒更真實的正常人；在二人相撞時，林三酒便隔著她的袍子感覺到了她的體溫。
　　但最讓她震驚的倒不是這壹點。
　　身為壹個意識體的林三酒，此時早已經跟當初那壹個煙雲壹般的大腦完全不同、凝實到了可怕的地步；別說她剛才那壹下沖勢中所包含的千鈞之力了，就算她平平常常地壹揮拳，堅硬得如同金石壹般的體表，也足夠帶來壹定傷害了——然而眼前的女人，似乎壹點兒感覺都沒有。
　　反而是林三酒自己，卻在作用力的反震之下感覺到了壹陣難受。
　　這是她完成了意識體塑造以來，頭壹次感覺自己被反震了。
　　“真沒想到，”南館的女人輕輕地說，“妳是什麽？好像不是墮落種……噫，但也不像是什麽能力塑造出來的東西呢。”
　　林三酒繃緊了臉，沒有說話。對方仍然將全身都藏在黑色鬥篷深深的陰影裏，除了剛才壹瞥之下見到的手，連半根頭發絲都沒有露出來。
　　她半句廢話也沒有，驀地再次沖了上去——這壹次，她將意識體作戰的優勢完全發揮了出來：既可以固若金湯，又可以如煙雲般輕盈——在拳頭即將掃中鬥篷女人的面頰時，她的手臂忽然壹轉，以壹種正常人絕不可能彎折出來的角度轉手襲向了她的小腹，而力道卻依然沈猛地令人望而生畏。
　　然而讓她吃驚的是，這壹變招竟然成了無用之功：因為鬥篷女人根本沒有半分躲開的意思，任憑拳頭沈沈地砸進了自己的小腹裏。
　　沒有人的血肉之軀可以承受這樣的壹擊，而毫發無傷的。林三酒有自信，即使這壹拳砸中了人偶師、黑澤忌，或者斯巴安，只怕他們也要吃個虧；然而此時從手下傳來的感覺卻不太對——
　　明明打中了，女人柔軟的腹部觸感也傳回了拳頭上；甚至連她腹腔內，內臟隱隱翻動的感覺都十分鮮明；林三酒正自奇怪為什麽她還若無其事時，下壹秒只覺壹股沈重的力道狠狠擊在了自己肚子上。
　　這壹股力道之猛與她打出去的相差無幾，林三酒甚至立刻就被掀飛了，被打進了半空中——她從沒有受過這種沈重的打擊，若不是意識體內沒有血液，恐怕此時壹口血都已經吐出來了，即使是金剛石般強韌的身體，受了這壹擊後，腹肌也不由得顫抖了幾下。
　　在空中壹個翻身穩住了去勢，林三酒捂著肚子落了下來，面色很差。
　　“……這是妳的能力？”她上下掃了靜靜站著的鬥篷女人壹圈，“能夠將受到的攻擊反射？”
　　如果是這樣，壹切都解釋得通了：想必正是因為樓琴的第壹張書頁沒有奏效，她才又放了第二張威力極大的；但是少女萬萬沒想到攻擊威力越大，反射回自身時受到的傷害也越大，因此才丟了壹個生存數字。
　　“不笨嘛。”鬥篷女人的語氣非常自如：“的確正是這樣，告訴妳也無妨。”
　　【鏡子】
　　身為女性，根本無法想象沒有這個東西的生活。但假如在戰鬥時遇見了擁有這個能力的人，可就不是壹件什麽好事了。
　　顧名思義，鏡子能力的主人擁有“反射”的能力。用壹個或許不太恰當的比方來解釋的話，應該就是對於能力主人的攻擊，都會變得像是照在鏡子上的壹束光壹樣，反射到攻擊方身上；攻擊威力越強，返回的也會越強。不過，返回的攻擊並不會比原本的攻擊更強。
　　“我還可以告訴妳，”鬥篷女人笑著說：“開啟了這個能力以後，當妳的攻擊落在我身上的時候，我是不會對它有任何感覺的。”
　　“我完全可以壹動不動地站在這兒，任妳打——噢，不止是妳的拳頭，特殊物品、進化能力，無論是什麽，都上也無妨。只是我擔心妳在沒打完之前，自己先死於這些攻勢了……”她的聲音逐漸高昂起來，仿佛含著憐憫似的說。
　　“還不明白嗎？我能夠攻擊妳，妳卻無法攻擊我；所以只要我願意，在場的人都是死人……趁現在，將書交給我吧！”
　　“我的能力，可以說是末日世界中最可怕的能力——因為，它沒有缺點！”
　　說到最後壹個字時，鬥篷女人激越的聲音震得天花板都蕩起了回音，她尖銳但清晰的聲音傳進了在場每壹個人的耳朵裏，眾人臉色都白了。
　　這還怎麽打？
　　這個有些喪氣的念頭壹浮出來，立刻又被林三酒壓了回去——她絕不允許自己就這麽輕易地接受現況。
　　她盯緊了鬥篷女人在昏暗光線裏的身影，飛快地將她的話想了壹遍又壹遍。
　　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狐貍，正面對壹只鋼鐵做的刺猬：完全無從下嘴不說，壹不小心還要傷著自己。
　　從邏輯上來說，對方這個能力的確無懈可擊，她也想不到哪裏還有可以破解的余地了；但不知怎麽地，林三酒總隱隱地覺得鬥篷女人肯定隱瞞了壹件重要的事——這件事，絕對是她能力的弱點。
　　沒有人的能力是無敵的。
　　氣氛仿佛凝住了；在林三酒思考的這段時間裏，她跟鬥篷女人都靜靜地對峙著——
　　嗯？
　　過了幾秒，林三酒忽然壹楞。
　　自己耽擱了足有十來秒了……她不發動攻擊，是擔心反射，這很好理解；但是為什麽鬥篷女人也不動？
　　……仔細想想，似乎除了剛才那壹下相撞之外，鬥篷女人甚至沒有主動出過手。
　　難道說作為獲得【鏡子】的代價，就是攻擊能力變弱？
　　但就算真是這樣，也於事無補啊——因為就算她本身攻擊力極低，但林三酒仍然無法對她做出任何有效的傷害；更何況，對方現在沒有用出特殊物品，並不代表她壹直不會用。
　　正當林三酒感覺有些頭疼、壹籌莫展的時候，突然壹怔。
　　她剛才說……鏡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