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8章 論謙虛的重要性

　　明明閉館了不許進出，怎麽還會有人在？
　　波西米亞眉頭壹皺，只聽那紛紛沓沓的腳步聲已經離得很近了，聽起來不止壹個人；她急忙後退兩步，飛快地在另壹塊三角形墻壁上敲了三下。當墻壁中像水波蕩漾壹般泛開了景物時，她來不及多看，壹閃身就撲了進去。她後腳剛壹收進墻壁，從隔壁就走出來了兩個人。
　　波西米亞闖進去後壹回身，立刻將耳朵緊貼在墻壁上。
　　“這裏也沒有，”壹個陌生的聲音說道：“我們都找了幾個分館了？”
　　他說話的對象只是沈沈地“嗯”了壹聲。
　　“這不就是大海撈針嗎？”第壹個說話的人似乎還挺年輕，“這裏最起碼有五十個具象世界。”
　　“沒辦法，繼續壹個個查吧。”
　　“我看不會在這兒的。畢竟那是什麽人，怎麽會就這麽乖乖地坐以待斃？”
　　“別說了，”另壹個年長些的人不願多談，壓低了聲音：“當心目標聽見。”
　　他雖然聲音放低了，但這壹句話卻比剛才幾句還要清晰得多；波西米亞壹反應過來，頓時無聲地罵了壹句——他們剛才說話的工夫，已經走到她這個世界分館前頭了。
　　她記得對面還有另壹塊三角形墻壁。
　　“左邊右邊？”年輕人絲毫沒把同伴的話放在心上，說話聲依舊清清楚楚。“去哪個？”
　　他們是從波西米亞右手邊走來的，如果選擇了左邊，雙方就要撞上了。波西米亞悄悄往後退了幾步，離出入口拉開了壹段距離，準備隨時掉頭就跑——她現在沒有了附著條件，現實中的情況又絕對不允許她節外生枝。就在她繃緊了呼吸的時候，只聽那個年長的男人下了決定：“這邊吧。”
　　這邊是哪邊啊！就不能把左右好好說清楚嗎？
　　此時閃過波西米亞腦海的咒罵，豐富生動得能叫任何壹個流氓自愧不如。她忙回頭掃了壹圈，想找個靠近出入口的藏身之地；萬壹那兩人真進了這個具象分館，她就打算從他們身後再偷偷溜出去。
　　壹雙又圓又大、睫毛長長的凸眼球，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。
　　波西米亞差點被嚇出聲來，忙壹定神，將心臟重新壓了回去。那只羊駝似的動物對她視而不見地轉過頭，慢吞吞地踱步走開，走進了壹條空蕩蕩、路面龜裂的高速公路中央。高速路兩旁全是壹片荒野；風吹卷起了壹只空塑料袋，被半輛撞毀成了鐵塊的汽車給攔住了去路。
　　要不然就躲那輛爛車裏？她看著它猶豫了壹瞬。
　　“世界具象之館”是壹個她始終無法完全理解的地方；五十個末日世界中的景象都在這兒被重建復原了，雖然也許並不完整。它們全是由身在該世界的進化者們壹點點完成的——除了作為“出入口坐標”的灰色墻壁之外，其余的地方簡直與真實世界無異；當然，這還並不是它們最奇妙之處。
　　只是進壹輛廢棄汽車，應該沒關系吧？
　　波西米亞下了決心，但才剛壹動，卻聽外頭響起了三下敲擊墻壁的聲音。那個聲音不像是敲擊在她身邊這堵墻上的；由於離得遠，聽起來有點兒模糊。她硬生生地停住步子，屏息又聽了壹會兒，發現走廊上沒有壹點聲響了。
　　她不由長長地松了壹口氣。
　　看來他們是進了對面那壹個世界具象分館。這下子，她就不用與這個陌生未知的世界具象產生“互動”了。
　　謹慎起見，波西米亞又等了五六秒。當她確信外面沒有人了的時候，她擡起手，輕輕、輕輕地落在了墻壁上——出去時也要敲三下。
　　出去時就像進來時壹樣順利，只需壹閃身，她又從同壹面灰色墻壁中浮現了出來。
　　波西米亞無聲無息地踩進寂靜的走廊裏，朝右方壹轉身，正好與前頭壹個顯然已經等待多時的人四目相撞。
　　“真的有用啊，”剛才那個年輕的聲音，屬於壹個頭發火紅、鼻子像鉤子似的又高又尖的男人。他望著波西米亞，面色都微微發白了，緊張地笑道：“同壹段臺詞我都要說吐了——但總算是騙著了妳壹回！”
　　波西米亞面色唰地冷下來，猛壹擰身，發現後方被壹個留著濃黑絡腮胡、身材高壯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。
　　壹切都再明顯不過了——他們剛才沒發現波西米亞，也根本不知道這麽多分館之中，到底哪個有人，但他們卻故意安排了那壹段“進左邊還是右邊”的戲，裝作進了分館，實際上卻壹前壹後地截斷了這壹段走廊。
　　不管他們的目標是誰，波西米亞都代替他踩中了陷阱。
　　“妳們是誰？”她瞇起眼睛打量了二人幾眼，“看著倒面生……幾天不來，意識力星空裏就多了這麽多臭蟲。”
　　黑絡腮胡看著還鎮定壹些，那紅頭發卻緊張地打了個嗝；但不管是誰，都沒有被她激怒的痕跡。
　　“沒、沒錯吧？”
　　紅頭發使勁咽了壹口口水，擡起了右手。這是他為叫出附著條件的準備；波西米亞迅速瞥了壹眼天花板和身邊的墻壁——從水鏡壹樣波動開來的倒影中，黑絡腮胡清清楚楚地投進了視野。
　　兩個附著條件，足以把她的路都切斷了；她該往哪走？
　　“金發女性，身高五尺六寸左右，”黑絡腮胡口齒沈穩地說，目光也通過水鏡打量著波西米亞。“膚白，貌美……”
　　雖然是即將要打壹架的對手，但是不得不說他們眼光不錯——波西米亞點了點頭，稱許道：“是我了。”
　　男人對女性發色的辨別顯然不算非常精準，不過金棕色和金色也差不太多。
　　黑絡腮胡好像沒想到她認得這麽快，聲音壹頓，這才繼續說道：“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年輕很多，還真是不假——喜歡……精致漂亮的裝束？”
　　“妳這句話為什麽像是個疑問？”波西米亞有點不高興了，“我穿得不好看？”
　　兩個神情嚴肅的男人都沒有回應她這壹句話。
　　“我們費了這麽多時間和精力，終於找到妳了，”紅頭發壹抹嘴，聲音因為緊張與興奮微微發顫：“大巫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