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8章 喬坦斯的作用

　　“上次在畫出‘巧克力蛋糕’以後，有好壹陣子，什麽也沒發生。”
　　時隔許久，林三酒終於再壹次叫出了升級後的【扁平世界】新卡片——卡片上完全是壹片空白。
　　“我還以為，是不是我沒把它研究明白，或者能力本身還太初級，需要再打磨打磨才能顯出效果……”她說著，想起了失佚已久的“能力打磨劑”。“我壹直在想，為什麽當時畫完蛋糕後毫無反應，反而在很久之後，才忽然出現在氣泡空間裏了呢？”
　　人生導師湊過頭，問道：“妳覺得是為什麽？”
　　“我覺得那不是巧合，也不是隨機。因為氣泡空間是第壹個與我產生交集的次空間，”林三酒緊緊捏著手中的空白卡片，說：“所以，它也是巧克力蛋糕第壹個有機會出現的地方。”
　　“妳的意思是……”人生導師想了想，問道：“妳這張卡片上畫的內容，只會在次空間裏實體化？”
　　“我想來想去，覺得只有這壹個可能。”她壹邊思考，壹邊說道：“余淵說過，在交易物品進入【eBay】的時候，會經過壹次‘確認’，確認壹完成，它就是壹個完全不受余淵影響的存在了……他不能抓住交易物品，跟著它壹起出來。”
　　人生導師“噢”了壹聲，要接話時，有點可惜地看了看【今天我是厭氧生物】，不太舍得地將它放回桌上，才開口道：“我懂了。假如妳的卡片物品可以直接在次空間中成形，那麽它就避開了‘確認’這壹過程，妳希望余淵能抓住它，在它被【eBay】排出空間時，順便把余淵也帶出來。”
　　他揉了揉下巴，說：“只不過，這也有太多‘如果’了。有壹個條件不滿足，他都出不來啊。”
　　“我知道，所以才要試。”說話間，林三酒將已經寫好了物品描述的卡片推給畫師，吩咐道：“妳畫壹塊木板。”
　　木板屬於她能完全理解其性質的事物——她沒忘記，卡片上畫的手機，可沒有從任何次空間裏出現過。
　　在畫師接過卡片之後，她又迅速在壹張紙上寫下了給余淵的留言，把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都說了；喬坦斯將它“賣”給了人生導師，導師接過紙條，掃了壹眼計劃內容，沈默地點了點頭。
　　“準備好了嗎？”
　　在仔細講過壹遍計劃之後，當畫師將壹張逼真得幾乎照片壹樣的木板卡片遞進林三酒手裏時，人生導師也將【eBay】按進了她另壹只手的手心裏。她深吸了壹口氣，心念壹轉之間，解除了“木板”的卡片化。
　　“如果木板能進去的話，現在應該已經進去了，”等了兩秒，她將【eBay】重新塞進人生導師手裏，“妳們馬上開始進行交易。”
　　喬坦斯早有準備，壹把抓起壹疊用皮筋捆好的字紙；導師的反應也極快，幾乎在幾個呼吸之間，壹次交易就完成了，字紙出現在了導師手裏。
　　這也就意味著，【eBay】裏打開了壹條管道。
　　字紙從導師手裏消失時，林三酒的目光也立即撕開了——她屏著呼吸，望著喬坦斯手裏的【eBay】，等待了漫長得令人不敢相信的兩秒鐘——三片白色紙片，接連躍進了天空裏，壹晃壹搖地往下落。
　　在它們路過喬坦斯的眼珠時，他已經將幾片紙上的字都看了壹遍，立時喊道：“‘看見了’，紙上寫的是‘看見了’！”
　　林三酒壹顆心砰地撞回了肚子裏——余淵看見的不會是第二樣東西，正是她的木板。壹時連這件事的意義都來不及去想，她聲音發顫地吩咐道：“快，妳們繼續交易，別讓管道中斷。”
　　在她說話的時候，導師已經重新把那壹疊厚厚字紙“賣”了回去，喬坦斯剛壹拿到手，不敢耽誤，馬上又原路送回了導師手裏。
　　二人就像是在玩壹場拋接球；只不過球的路線劃過了另壹個看不見的空間。
　　林三酒和兩個人形物品的壹共三個腦袋，順著那壹疊被來回倒手的字紙，壹會兒轉到左，壹會兒轉到右，當交易反復了四五次之後，她都快要因焦慮而呼吸不暢了，終於從導師【eBay】裏落下了壹塊深棕色的長方形影子。
　　“木板被擠出來了！”林三酒兩步搶了上去，伸手壹撈，卻撈了個空。
　　剛才從【eBay】裏掉落下來的木板，才剛從空氣裏壹露頭，就急速地消融了，仿佛從來沒存在過。
　　“怎麽回事？”林三酒壹驚，以為自己不慎將它卡片化了，在卡片庫裏看了看，卻發現木板卡片早已無影無蹤。
　　難道連在成熟空間裏待上壹秒都不行嗎？
　　“木板出來了，”餐桌另壹頭的喬坦斯還沒意識到木板憑空消失了，此時正在四下搜尋著餐廳，說：“怎麽不見妳那個朋友呢？”
　　林三酒騰地站了起來，好像不相信他似的，在附近走了兩圈。但是確實，既沒有木板，也沒有余淵。
　　……她剛才做的那好幾個假設條件，明明都滿足了啊？為什麽卻沒成功呢？
　　“啊，又有了又有了，”喬坦斯壹聲驚呼，叫林三酒轉過了目光——這次，又有好幾張字紙像白色小鳥壹樣從他手裏飛揚了起來——原來是余淵又壹次傳來了消息。
　　除去畫師和神婆的三個人壹起埋頭拼字，沒費上兩分鐘，就將余淵的消息重組了出來。
　　他傳來的消息很短，但是林三酒看了好壹會兒，卻看不明白。
　　“我看見妳的木板了，”余淵說，“可是我找不到它。”
　　……這根本說不通啊？
　　“妳是什麽意思？什麽叫看見了，卻找不到？”林三酒利用交易，向余淵問道。“是因為妳找不到，妳才沒有隨著它壹起出來的嗎？”
　　這壹次傳送回來的字紙，比上次多多了，壹座小山似的坐在餐桌上。
　　“是的。我找不到它，就無法抓住它。”余淵在回答中寫道，“我跟妳說過，【eBay】空間裏沒有方向，只有管道，對吧？我的‘看見’，也是與外面世界不壹樣的，更接近於‘感知’……我的認知中，出現了妳的木板。但是因為這裏不存在方向，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它，抓住它。”
　　預想的難題壹個都沒出現，反而是意料不到的阻擋，叫林三酒絕望煩惱地想踹墻。
　　“妳之前不是都能找到交易物品嗎？”她問道。
　　“準確地說，我找到的並非是交易物品，而是交易管道。”余淵回答道：“進入空間後，管道與物品是連接著的渾然壹體，所以找到物品也不難。可是木板是外來物，與任何東西都不相連，我即使進入被激活的管道，也不知道它在哪。”
　　林三酒都快把自己頭發拔光了。“那妳順著管道找找啊！”
　　“我說過，這裏不存在方向。”余淵仍是同樣壹副口氣，“我可以‘順’著管道沖擊【eBay】終端，因為【eBay】終端也是和管道相連的，但是我不可能順著沒有方向的管道找到壹個外來物。”
　　在看完了余淵的回復以後，林三酒幹脆將字紙往前壹推，每個字都帶著焦惱氣：“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。”
　　“對於人來來講，確實很難想象壹個沒有方向的空間。”導師說道。
　　“妳能想象到？”林三酒瞥了他壹眼。
　　“我也不行。”導師毫無所覺地答道。
　　當壹人三物品都陷入了沈默裏時，始終老老實實坐在壹旁的喬坦斯，遲疑著開了口：“那個……我覺得，嗯，或許我能幫上忙。”
　　林三酒的目光像探照燈壹樣打上了他。
　　“妳知道的，我的能力是追蹤人嘛，”喬坦斯動了動身子，沒有詳細說明白自己的壓箱底技能，只簡單介紹道：“我的能力比較特殊，不能直接感知到目標的所在地，反而是像……唔……像重建失蹤人員的活動路線壹樣，壹個標記壹個標記、壹樣東西壹樣東西地連過去，直到路線盡頭，就是尋找的目標人員了。我的能力比壹般追蹤能力都可靠些，因為不管妳怎麽掩藏行跡，妳的腳總要踩在什麽地方，妳的手總難免會碰到什麽東西，妳掉的頭發，妳皮膚碰到了衣服……都可以成為線索。”
　　林三酒看著他，等他把話說完。
　　“所以這也是我認為宮道壹不在這個世界裏的原因，能聯系起他的線索沒多久就斷了。”喬坦斯“誒呀”了壹聲，說：“我有點跑題了。總而言之，我的能力還可以倒過來用……也就是說，我能夠讓余淵順著我留下的線索，像摸繩過河壹樣，壹個壹個地——”
　　他的話還沒說完，【eBay】已經被林三酒重重地塞回了他的手裏。喬坦斯被她壹時沒控制住的力道給撞得面色壹白，林三酒卻渾然不覺，轉頭就朝畫師吩咐道：“再畫壹個木板！”
　　除了閑紮著兩手沒事幹的神婆，其他人壹時之間都陷入了短暫的忙亂裏；林三酒刷刷地給余淵寫回復、寫新計劃，導師匆忙準備字紙，畫師埋頭畫畫……她的心神被各種情緒撕扯著，幾乎全憑著肌肉記憶，將上壹次的計劃小心地照樣重演了壹遍。
　　不同的是，有了喬坦斯的幫助後，這壹次從【eBay】裏掉出來的，是余淵。